-烧刀子-

随缘更新。

【赛迪「永恒之爱」120h丨第 48 h 】5月20日 23:00 伯奇童话故事

上一棒:@03号实验体 
下一棒:@七月武仙 



*cp为赛罗/迪迦,斜线有意义;

*存在bug、ooc和主观理解;

*使用了大量的梗,很老套的故事。



亲爱的朋友,今天,不论是正在阅读这句话的您,还是作为讲述者的我,我们被包裹在一种充满张力的生活里,我们或者自发、或者被迫的过着一种充实丰满的日子。那么,在您可以稍事休息、稍稍驻足的间歇中,或在春意盎然而您却步履匆匆无意欣赏时,不知您是否曾思考过这样一个的问题:假若今日我逃离了这一切呢?假若今天我不再这样忙碌了呢?那我又会如何?今天我所讲述的,就是一位陷入这矛盾中的主人公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远古时代,太阳和月亮各自挂在天空的南北,因此,世界的北方都被皑皑白雪所覆盖,而世界的南方则是炎热干燥的沙漠。在那个时候,所有的生物都只能艰难过活,地平线上绝对的主宰是传说中的巨龙,因为只有巨龙的身体才能抵御北方的严寒和冰雪,只有巨龙的翅膀才能飞越一望无际的沙海,它们飞过南方,把后背和翅膀晒得像熔铁一样炙热,然后降落到北方的雪原里就寝。是的,它们确实经过了这样一段辉煌的岁月,但现今的世界已不再如此。因为在某一天,就像有人在这世界的边缘推了一把,我们的世界像转盘上的蛋糕一样旋转了起来,世上有了昼夜交替,南北方冷热的空气交汇,气温开始趋于平衡,于是,世界上有了阴晴雨雪的天气变化,南方不再那么灼热,北方不再那么寒冷,冰原融化,变成河流和海洋淌进南方的沙漠,露出了埋在几千尺冰盖下的冻土。世界上的土地一下均衡了起来。从这时起,巨龙的岁月接近尾声了,小小的人站了起来,接替了它们的文明。在那之后的几千年中,人都在世界上自由自在的探索着。为了故事的趣味性,请允许我们略过这段冗长无趣的发展史吧。总而言之,在巨龙销声匿迹了不知多久后,在遥远东方一座不大不小的城邦里,我们的故事正式开始。

在这个被称为翡翠城的城邦中,一切由被称为奥芝的智者统治管理着,因此从大到小的所有事务都被处理得井然有序,人民过着平静的生活。说到此处,就像大部分的童话故事一样,将要有一位封建贵族在这时登场了,并且恰好,如您所料,是一位尊贵的王子。

但偏偏不像其他的故事,王子赛罗没有一位远在异国等他拯救的未婚妻,没有去过天鹅聚集的湖畔,没有因为预言被父亲抛弃在荒山野岭,更没有因为诅咒变成一条鱼,正相反,周围的环境对他和善极了,而他面临着的是一种内生性的危机——他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正是这个错误,让这样一位积极快乐的王子陷入了深深的懊悔和痛苦,让他夜不能寐,以至于闭门不出,每天只是从窗口看着人迹罕至的庭院愁眉紧锁。他就这样日复一日的为难着,终于有一天,夜幕低垂时,他决定要在第二天日出前离开翡翠城,彻底和他的愧疚一刀两断。

仿佛这世界的某个部分听到了这王子藏在心里的决定似的,当晚,一只银色的巨龙悄无声息的降落在王子的庭院中,它是那样庞大,比王宫里最高的塔楼还要宏伟,但它的动作是那样迅速而轻柔,像魔法一样,就连王宫里最警觉的侍卫都没能注意到它的出现。它落地时,甚至没有踩坏一棵花草。它站在那,月光在它的鳞片上跳舞,耀眼得好似地上有了第二个月亮。它收起宽阔的翅膀,优雅的抬起翼手,在王子的窗子上笃笃笃的敲了三下。王子打开窗。

看到这站在庭院中的银色巨龙,王子赛罗却出乎预料的镇静,好像一只销声匿迹了成千上万年的巨龙出现在他的院子里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他静静端详这礼貌的龙,吸了一口气,看着巨龙的眼睛问:“巨龙啊,我是赛罗王子,你找我吗?”

巨龙看着王子,它低下长长的脖子,把头凑近赛罗的脸开口,声音像是钟声一样悠远,那是一个男声,他说:“年轻的王子,我叫做迪迦,是一只沉睡多年的龙,你的心声将我唤醒,我是来接你的。”

“接我?”赛罗王子想起了昨晚自己在心里的起誓。他问:“那你要接我去哪呢?”

“你可以自己决定目的地,我会带你去任何地方,”巨龙迪迦说着催促到。“天快要亮了,我们出发吧。”

于是,赛罗王子便与巨龙迪迦结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翡翠城。巨龙迪迦让赛罗王子骑在他的脖子上,抓住他的鳞片,他带着王子飞离地面,他们飞得越来越高,超过了庭院里的大树,超过了宫殿的塔尖,到了云层之上,直到飞得和月亮一样高。赛罗王子一开始有点害怕,但是他们飞到云上之后,看着翻腾柔软的云海,他就不那么害怕了。龙飞得那么快,狂风呼啸,擦过王子的脸颊,他们不停不停的往前飞,紧紧追着月亮的脚步,甚至将要超过了月亮的速度,因此一直在夜晚。

“唉,巨龙啊,”赛罗王子把头深深地埋在肩膀和巨龙的脖子之间,才能在里面的狂风中开口说话。“不如,让我们去月亮上看看吧?”

“好。”巨龙说到。他乘着风,在空中矫健的调转方向,向着月亮飞去。周围一直是黑夜,所以王子不知道时间,他们沉默着,赛罗王子都感到饥饿了,而巨龙迪迦却像不会疲倦似的不停的飞行。周围是连续不断的夜景,脚下是循环往复的云,也许是因为这沉默,王子明明和巨龙待在一起,却又好像是在独处时一样,忍不住想起自己犯下的错误来,一股强烈的痛苦涌上心头,将他的心紧紧攥起来。当他兀自陷入这悲伤的期间,不知不觉,从某一时刻开始,周围的风逐渐变得轻柔了,那风甜丝丝、暖融融,好像是从茶室里、从面包房里传来的一样,像一块毯子,温柔的盖在王子的身上。王子被这样的气味安慰了,在这暖风里的包围里,他暂时忘记了地面世界的忧伤,抱着巨龙的脖子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赛罗王子在巨龙迪迦的呼唤中醒了过来。他往下一看,天啊!竟然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大海。但这海是这样澄澈,这海面是这样平静,好像冻结了一般,一点波浪的痕迹也没有。平静的水面像镜子一样忠实的倒映着他们的身影。巨龙说:“王子,穿过这片海,我们就会到达月亮了。”

“太好了,”王子听了精神一振,他抚摸着龙的鳞片,快活的问。“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呢?”

“要不了多久了,”巨龙回答到。“等到你能用舌头在这风里尝到甜味,我们就到了。”

“真的吗?”赛罗王子有些惊讶。他用力吸了一口气,香甜的气味顿时充满了他的鼻腔,他都舍不得把气呼出去。虽说如此,但想要用舌头尝出甜味还远远不够呢。于是王子追问到:“巨龙啊,你曾经去过月亮上吗?月亮上到底是什么样?为什么会有这么香的气味呢?”

“月亮是一片净土,”巨龙迪迦说。他的声音很低,对那月亮的故事娓娓道来。“很久很久以前,在世界开始旋转之前,太阳和月亮是主神的双眼,祂用这双眼睛注视着世界。日子就这样平静的过着,直到有一天,主神的小儿子风神犯了错误,主神就惩罚祂沿着世界的边缘奔跑,谁知风神一跑起来便无法停下了,世界也被祂的力量裹挟着旋转起来。主神看着旋转的世界感到晕眩,于是闭上了双眼,祂的女儿太阳和儿子月亮哭泣着恳求祂睁开眼,不然世界上的生灵都会因为失去太阳和月亮的照拂而遭殃,但主神说什么都不愿再睁开眼睛。于是,为了地面的生灵,也为了挣脱主神的控制,太阳和月亮想出一个办法,祂们假装服从,等主神因为闭眼而睡着后,趁机向前旋转,冲破了主神的眼皮,逃出了主神的眼眶。主神痛苦的尖叫起来,祂流下眼泪,眼泪变成大雨,哀嚎声化为闪电,伴着呼啸不停的风,那景象如同世界末日一般。但没了眼睛,祂找不到太阳和月亮在哪儿,在摸索中,祂摔倒在天空上,身体融化成一片片云。至今,祂仍时不时哭泣着。”

“天啊……”赛罗王子低声惊呼到,他已完全被这故事吸引了。“那之后呢?”

“之后太阳和月亮就始终在天际上悬挂着,”巨龙迪迦说。“太阳的核心太寒冷,因此没有人居住,月亮的核心宜居很多,月亮的信徒们就住在月亮上,他们在几千年前到达了月亮上,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但这些年月亮上越来越炎热了,或许是因为祂也快达到太阳的年纪了吧。因此月亮信徒的后代们不得不背井离乡,纷纷逃离月亮,他们驾着船穿过这片海,前往其他的星星上。”

在巨龙讲述时,一艘小船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视线尽头,赛罗王子趴在龙背上看着那艘船慢慢驶近,像切开凝固的胶质一样切开平静的海水,海水在船头像扇子一样向两侧展开,又在船尾完美的合拢,依然静谧得仿佛没有被搅动过,船上有一面帆,帆上画着从盈到缺的月亮,那笔迹古朴稚拙。

“看,”赛罗王子说,他指着那艘船。“那有一艘船。”

巨龙迪迦在飞行的间隙低头扫视,随后转开视线,似乎已见惯了这种景象。他说:“这是月亮的信徒们的船。”

“这就是月亮的信徒们,”赛罗王子说,那小船离得越来越近,他能看见船上坐着几个穿着古怪的人,有的人浑身赤裸,蜜色的肌肤上画满了银色的图腾,有的人则穿着白色的长袍,用麻布遮住头和脸,连一只脚趾都没露出来。船上的人都站着,他们似乎看见了飞翔在天际的龙,于是不约而同的对着龙的方向挥手呼喊起来。

“他们在对我们打招呼呢!”赛罗王子以为这是他们作为东道主的欢迎,也兴奋的对着船上的人挥起手:“嘿——,你们好——。迪迦,让我们再靠近点儿吧?”

巨龙一言不发,他伸展翅膀,向下俯冲,好似一道银色流光沿着轨道滑进低空。现在离得很近了,赛罗王子再次跟船上的人打招呼:“你们好!”

“救命!”船上的人们对着他尖叫到:“求您!救救我们!”

赛罗王子吓了一跳,他这是才看清,原来小小的船舱里已经积了不少水,蔓延到信徒们的膝盖上,所以他们才会站在船上。那些信徒们对赛罗王子伸出手,绝望的请求他救救他们。

“啊……”赛罗王子看着这些伸向他的手臂有些不知所措。他想救救这些可怜人,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这么做,毕竟他不是长着翅膀的那个啊。赛罗王子把头转向巨龙迪迦,他摸了摸迪迦脖子上的鳞片。

“好吧,我会带上他们,”巨龙迪迦说,他转向船上的那些人。“但信徒们,我和我的王子要去月亮上,所以我只能把你们带回月亮上去。”

“只要您带我们走,把我们带到哪儿都行!”信徒们喜极而泣,纷纷哭着祈祷起来。巨龙飞得更低了一些,他低下头,让信徒们抱住他长长的脖子,然后他仰起头,把这些信徒们带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后再次向高空飞去。也许是载了人的缘故,他飞得没有原来那么高了。

没有人的小船慢慢被凝固的海水吞没,那静心绘制的帆也沉入海底,但这些于高空的巨龙已没有影响了。迎面而来的暖风愈加香甜了,加上刚刚帮助了别人,赛罗王子沉甸甸的心情渐渐好转。他把头靠在巨龙温暖的脖子上,好像重新有了生活的力量。就在这时,在那群惊魂未定的信徒中,一位穿着白袍的老妇人靠近了赛罗身边。

“年轻的王子,”老妇人跪坐在王子身边,她揭开头上的麻布,展开双手,像是举行着什么仪式一般庄重。她对着赛罗深深低下头,虔诚的说。“祈望你们的旅途一路有月的庇佑。感谢您和您的巨龙从溺毙的危机中拯救了我们,不知如何才能报答你们的恩情。”

“不,我们不需要报答,”赛罗王子说。“是我们自愿帮助你们的。但是话说回来,你们的船为什么会漏水呢?”

听到这个问题,老妇人的眼睛变得暗淡了,她慈祥的脸看起来有些悲伤。她叹了口气,说:“年轻的王子啊,我不愿暴露我们的丑态,但我又怎能对自己的恩人撒谎呢。王子,我年事已高,因此也有一些拙见,您且听一听吧。我们的船之所以会漏水,正是因为有人蓄意的破坏,破坏的人正是船上的人。”

“为什么?”赛罗王子吃惊的问到:“这个破坏者自己不也在船上吗?”

“这破坏者已经自己投入无尽的大海中了,”老妇人说。“王子,我出生在月亮上,一辈子都在月亮上生活,为形势所迫而逃离,对我来说是可悲的,大多数人正与我一样。而有一些人,他们不仅为离开月亮感到悲伤,亦为此感到亵渎,他们想与月亮共存亡,因而仇视我们这些可耻的逃跑者。因此那位破坏者才会来到我们的船上吧。不瞒您说,我自己也为自己感到羞愧,当船开始漏水时,我已接受这命运,但当我看见您与巨龙从天空飞过时,还是不由得求救起来。”

听了老人的讲述,赛罗王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沉默了好一会,最终只是木然的点了点头。老妇人也沉默了一会,随后又说:“王子,虽然我们无法赠予您贵重的谢礼,但您是否愿意品尝来自月亮的食物呢?也许你们也感到饥饿了吧。”

赛罗王子揉揉肚子,他确实饿了。于是他问巨龙说:“迪迦,你饿了吗?”

“我还不需要进食,”巨龙迪迦回答到。“而且我的食物也与你们的不同。不必理会我了。”

巨龙拒绝了,虽然王子有些担心他,但当他转向老妇人时,只见老妇人与其他信徒们已殷勤的拿出了不少食物摆在自己面前,不知他们是从哪里拿出来这么琳琅满目的菜色,虽然看不出用了什么原料,但香气扑鼻,就像刚刚烹饪好一样。王子有心表现得礼貌些,但实在饿得难受,刚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看到信徒们也吃起来,他也就不再客气,大快朵颐。也不知道是太过饥饿,还是月亮上的食物实在可口,王子真觉得一辈子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吃得停不下来。等到一群人酒足饭饱,信徒们收拾残局时,赛罗王子如梦初醒,有些羞赧的看向老妇人,他挠挠头,对老人说:“真是不好意思,吃了你们这么多食物。”

“请您千万别放在心上,”老人温和的拍拍他的手背。“这是您应得的。”

“不,”王子执拗的摇了摇头,他拉住老妇人的手,把自己领子上第一颗金扣子扯下来,放在老人手里。“您不知道,我是个犯了错的罪人,我实在不该到你们的月亮上来,也不该吃了你们的食物。请您收下这扣子吧,就当是为了我了。”

“年轻人啊,我虽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呢?”老妇人看着手中的金扣子,继而看向赛罗王子:“你看,正是你救了我们的命,你是个善良、有同理心的好孩子,又能犯下多么严重的错误呢?你为什么要这么责怪自己呢?”

“不是我救了你们,而是巨龙救了你们,”赛罗王子收回手,他低着头说。“而我也不是什么好孩子。请你们收下这枚扣子吧。”

事已至此,赛罗王子转身背对着老妇人,他不愿意再多解释,也不愿意再看老妇人的表情,老人虽然十分不解,但也就只好暂时把这扣子收了起来。

巨龙载着一行人继续向月亮飞去,风里的甜味越来越浓,像是有了实质性的重量一样,让赛罗王子的脑子有些昏昏沉沉,他的舌根有些发苦,这可能是品尝到甜味的先兆吗?王子不知道。他趴在龙的脖子上,冰凉的鳞片贴在他热哄哄的脸上。他沉默不语,低头看着平静的海面,看着银色的龙像片云朵一般悠扬的在天空上滑行,突然,一线船痕割裂了他们的倒影。

“迪迦,”赛罗王子说。“快看,又是一条船!”

“是的,”巨龙迪迦说。他微微低下头,敏锐的目光扫过。“这也是一条正在下沉的船。”

“什么?”王子吓了一跳。他趴在龙背上努力低头,但是在看不清。受到他的影响,那些月亮信徒们也从龙的后背上向下探头看去,他们也看不清。

“王子啊,”巨龙迪迦说。“你也想救他们吧。但我已经没办法搭载更多的人了,最多只能再有两个人。王子,我们该救哪两个人呢?”

“哪两个人?”赛罗王子不知所措。他紧张的抱紧龙的脖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救谁……我怎么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呢?”

听到王子这么说,巨龙迪迦沉默了,王子、连同龙背上的月亮信徒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巨龙的决定。许久之后,巨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说:“我想,我也没有权利决定他人的生死。”

王子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他的心狠狠地揪紧了。巨龙向海面飞去,靠近了正在下沉的小船,在船上信徒的哭泣声中,他带上了所有人。

“迪迦,”赛罗对着巨龙小声地说。“你真的能带上所有人吗?”

“我也许能,”巨龙迪迦说。“让我们祈祷到月亮的路短些、再短些吧。”

巨龙继续向前飞行着。为了让龙的负担小一些,大家把身上能扔掉的东西都扔进了海里。王子也扔到了自己的外衣,虽然这是杯水车薪,但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帮助。他不再有心情欣赏周围的景色了,空气中的甜味让他心烦意乱,王子担忧的抱紧巨龙,屏住呼吸,巨龙依然飞得那么快,那么稳,但他扇动翅膀的声音在王子的耳中变得沉重起来。王子在心里默默祈祷,祈求他们能平安到达月亮。

但恰恰就在他们神经紧绷的时候,始终平静的海面突然泛起了波浪,那波浪越来越大,越来越高,风里的甜味变得潮湿咸涩,天色渐暗,王子抬起头,乌云在他们头顶聚集起来。

“暴风雨要来了!”一位月亮信徒大喊。

巨龙再次加快了速度。话音未落,就在一瞬间,像是谁拉起了厚厚的窗帘一般,天一下子黑了,倾盆大雨瞬间落下,砸在身上就像是小小的陨石。海面也汹涌的翻腾起来,像被煮沸一般掀起滔天巨浪,疯狂的向半空中的巨龙扑来。银色的巨龙夹在风雨与海浪之间,像是一片银色的叶子,艰难的飘摇。但是他并没有惊慌,龙大声说:“抓紧!”他搭载着王子和信徒们在障碍中翻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人会相信像他这样的庞然大物会这样敏捷。龙飞得那么快,王子只能紧紧抓着龙鳞,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他睁不开眼。

“王子!”巨龙突然呼唤到。他像有所预料一般说:“王子,我需要你的帮助!”

听到他的呼唤,王子立刻睁眼,他下意识环顾四周,突然看到一个信徒从打湿的白袍里掏出一把弯刀,这信徒正一只手扣住鳞片,想要把这弯刀刺进龙鳞片下的皮肤里去,因为巨大的雨幕和极快的速度,周围的信徒都埋头闭眼,没有发现这个人的行为。王子大喊一声,猛地向这个人扑去,将这人一把推开,这个人瞬间向后摔去,他顺着巨龙的尾巴一路滑下,摔进了无底的海里。

但是就在王子动作的时候,巨龙发出一声哀鸣。王子回过头,来不进了,那弯刀已经刺进了龙的身体,蓝色的龙血瞬间就被雨水冲刷干净。因为这突然的剧痛,巨龙没能避开迎面夹击而来的巨浪,他被狠狠击中,终于精疲力竭的翻倒了。巨龙、王子连带着所有的信徒,都从半空中摔向海里。

与水面的冲撞没有王子预想的那么痛。在沉入水底之前,赛罗王子听到自己在说:“你又犯了这个错误,只是这次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了。”





赛罗猛地坐起身,他拍着自己的身体,没有海,没有暴风雨,他也没有受伤,没有,那些都没有发生。

“你醒了。”有人在旁边说。把赛罗吓了一跳。他回过头,发现迪迦正躺在自己身边。赛罗这时才发现自己正坐一片翠绿柔软的草地上,茂密高耸的树木遮住了炎炎烈日,投下深色的树荫,四周弥漫着不知名花朵复杂的芬芳。——他们在一片森林中。

“我、你、”也许是因为刚刚奇怪的梦的缘故,赛罗的头脑还不清晰。他下意识的问。“你怎么躺在这?我怎么在这睡着了?还有,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因为我们遇到了怪兽,”迪迦笑着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提问。“所以我们才会在这睡着。”

“怪兽?”赛罗立刻警觉起来:“怪兽在哪?”

“别担心,是个可爱的家伙,”迪迦说。“那是一种叫做伯奇的怪兽,他们能把人的噩梦变成美梦。她就住在这片森林里,我们路过的时候她读到了你的噩梦,就热心的想要帮你修改一番。但是这一只还太小了,对自己的力量还不熟练,一不小心把你和我的梦编在了一起。她刚刚跑来跟我道歉,说不好意思见你,已经跑掉了。”

“伯奇?好像确实听说过,”赛罗说。他依稀记得在怪兽学的老师说起过这种能力。懒得继续回忆,赛罗叹了口气,突然反应过来。

“等等等等,”赛罗说。“这算哪门子美梦?”

“跟你说了这个小家伙还不熟练嘛,”迪迦微笑到。“况且,也许是你这个梦的基础太差了。比起这个,其实我更好奇你原本梦到了什么。”

“别提了,”赛罗说,对着迪迦别有深意的笑脸摆摆手,露出一幅生吃苍蝇的表情。“我不想知道,我永远也不想知道。”

说完这句话,他们之间罕见的以一种僵持的氛围沉默了一会。悦耳的鸟叫声从树梢传来,混合着聒噪的虫鸣以及燥热的风,编织成一首树林的交响,填补了这段尴尬的空白。

赛罗低头看着迪迦,迪迦仰面躺在草坪里,他也看着赛罗。

“陪我躺一会?”迪迦率先打破了这种氛围。

赛罗沉默不语。他的视线游离了一下,但还是躺了下来。他靠得近了些,他们并肩仰卧,看着头顶茂密的树冠。

“真是颗漂亮的星星,”迪迦感叹到。“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富有生命力的行星了。可能只有这样的环境才能孕育出像伯奇那么温柔的怪兽吧。”

赛罗依然没有回答。他逃避般的用视线仔细描摹着头顶树叶的轮廓,好像那里面隐藏着什么宇宙的真理。他默默的把手靠近迪迦的手臂,握住了他的手。

“……还痛吗?”

“已经没事了,”迪迦用食指在他手心挠了挠。“银十字的医生说很快就会好了。”

赛罗深吸了一口气。他屏住呼吸,慢慢的、慢慢的把这口气吐出来。他说:“对不起。”

“没关系,赛罗,”迪迦说。“这也是我自己的决定。而且,我们不是好好的活下来了吗。”

赛罗什么也没说。他沉默着,更加用力的握住迪迦的手,像是借此要抓住别的什么。他的力气有些大,但迪迦没有挣脱,他回握住赛罗的手,说:“抱歉。”

“嗯?”赛罗的手不觉放松了。他转过头看向迪迦。

“我说,‘抱歉’,”迪迦也向赛罗的方向转过头,他们以这样的姿态面对着彼此。“对不起,赛罗。”

“不、我是说……你为什么要道歉?”

“我没发现你在做这样的噩梦,”迪迦说。“是我太大意了,没发现你还在后怕。你常常会做关于那一天的梦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如果再有这样的事,可以更加信任我吗?”

“我——”

赛罗想说什么,又什么也说不出。他像绞帶的磁带一样卡住了,但迪迦愿意耐心的等他想好。

“……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赛罗最终说。

“那不是你的错,赛罗,”迪迦说。“你只是想救更多的人。”

“我害你受伤了,”赛罗说。“而且差点害了所有人。”

“但这些都没发生。”迪迦说。

“……”赛罗吸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把头转回树冠的方向。随着吐气,他把他的回答也一起吐了出来:

“……对。”

他们不再说话,但气氛也不再那么低沉了。在这样一片生机勃勃的森林中,在难得的片刻安宁里,尤其是在做过那样一个离奇古怪的梦之后,好像再维持这样的氛围就太格格不入了。对于赛罗来说,好像连日来的内疚、痛苦和恐惧都随着他将这些话说出来而挥发了,就像是在胸口钻了一个孔,让那些负面情绪积聚成的脓血统统流干。赛罗看着茂密的树冠,枝丫间透过的光斑有些晃眼。他捏了捏迪迦的手。

“我有个问题,”赛罗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呢?”

“如果我说我和你的选择一样,你会更高兴吗?”迪迦温和的说:“这是属于你的选择,你不能把这转嫁给我。我不想影响你的判断。”

赛罗紧盯着树叶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无奈的微笑起来,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他的后脑勺摩擦着草垫,发出好听的沙沙声。

迪迦依然侧着脸看向赛罗。他看着他丧气的样子笑了笑,攥了攥赛罗的手。

“但是没关系,我当然愿意告诉你。”看着赛罗重新看过来,迪迦说。

“在数万年,我就已经做出过选择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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